用生成式 AI 让逝者的意识活着？数字永生需要算算经济账

只要有足够的数据，深爱之人即使离开人世，我们也能让他们的意识活着。这是什么？可以叫它意识复制品，也可以叫它亡魂。

如今，利用 ChatGPT 和其它强大的大语言模型，我们可以为亡者创造一个栩栩如生的 AI 数字分身。不过当今世界资源仍然稀缺，如果想让亡者的意识复制品实现数字永生，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，当前社会可能无法承担！

不要光看表面，生成式 AI 的幕后有很多工作量巨大、薪酬不高的注释者和内容审核员，正是因为他们的不断付出，自动系统才能维持运转。如果想让亡者的意识正常存活，恐怕也要付出同样的努力。

首先，拿到密码和账户信息后，你要替亡魂管理好数字不动产，这绝不是易事。作为创造亡魂的内容创作者，他们不得不依靠大量的照看者，这些照看者在后端劳动；他们还要依赖人及非人实体网络，包括特殊操作系统、服务器。没有这些资源支撑，亡魂根本不可能存在太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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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次，内容创作者还要升级格式，让电子记录具备一些特性，比如可以搜索、使用、访问，还需要投入人力、精力和时间。对于档案管理者和机构来说上面所说的问题都很棘手，对于那些想复活爱人意识的个体来说任务也很繁重。

退一步讲，就算做到了，和人一样，设备、格式、网站也会有消亡的一天。虚拟世界的自动化家庭也许可以自主运转，网站也可以存在几个世纪，但这些东西都会按计划报废，最终导致系统不断衰弱，乃至最终停止运转。

这并非胡乱猜测，此前已经有人尝试过，他们创造的亡魂 AI 验证了上述担忧。

2008 年 Intellitar 推出的 Virtual Eternity 系统，它用图片、语音模式模拟人物个性，如果所爱之人离开人世，你很伤心，可以与虚拟人物聊天。试用者评价称：" 产品极可能会把人弄哭。" 因为这样的东西太诡异了！2012 年 Intellitar 公司倒闭，没多久连网站也消失了。

还有 LifeNaut，它的目标是将基因、生物信息与个人数据流结合，一旦技术允许，就可以创造 " 完整 " 的人类。但是你去看看 LifeNaut 网站，用的还是过时的 Flash 软件，数字永生还很遥远，如果项目想持续存在，必须不断升级，是不是感觉很麻烦？

现在生成式 AI 技术出现了，有人猜测，我们也许可以为个人创造更让人信服的意识副本，哪怕此人已经死了。创造也许是可以的，但是需要庞大的资源来支持，比如需要原材料、水、能源。面对灾难性气候变化，维持这样的聊天机器人是愚蠢的。

除此之外还应该考虑财务成本。你知道维护 ChatGPT 每天需要花多少钱吗？70 万美元。用生成式 AI 打造亡魂，这种模式难以持续。

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思考，如果真能创造人体意识副本，它归谁所有？是家人、亡者的雇主，还某家企业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以聊天机器人的形式 " 投胎转世 "。

2021 年，一位名叫 Joshua Barbeau 的男子用 OpenAI GPT-3 开发一个聊天机器人，聊天机器人尽力模拟男子的未婚妻 Jessica，她已经过世。通过这种奇怪的方式，男子与亡者保持亲密关系。但还有很多人也深爱 Jessica，他们尚在人世，这些人不希望 Jessica 以这样的方式存在，就连 Jessica 的家人也不愿意与聊天机器人交流。

最终决定聊天机器人存在多久的不会是亡魂家人或者爱人，而是开发者和企业。在开发 Jessica 聊天机器人时，为了节省成本，开发者已经将 " 有计划报废 " 考虑进去，简单来说，开发者故意让系统衰弱，最终死亡。

如果某一天 Jessica 聊天机器人无法继续存在，Joshua Barbeau 又要面对爱人亡魂另一种形式的死亡。

我们也许可以用 AI 复活死者的意识，但是不能忽视背后的权力关系、基础设施、网络劳动力。

当人死后我们创造意识复制体，它们仍然要依赖生者。就像今天的任何数字遗产一样，有人必须为域名付钱，要删除垃圾信息，要升级文件格式，当网站或者企业难以为继，还要将文件转移到另一个硬盘。

就算创造出亡魂复本，要让活生生的人去照顾它，不说金钱成本，就是心理成本就已经极高，很多人恐怕都无法承受。